黑白之外——澳洲喜鹊的奇秘生活(译)

作者: Ann Jones,翻译: Alex Yang,审订: Betty Wu

原文地址: http://www.abc.net.au/radionational/programs/offtrack/the-secret-life-of-australia’s-marvellous-magpies/6750736

喜鹊在清晨曙光中的鸣叫声对于从世界另一头飞回来、感到疲惫不堪的长途旅行者来说,是最具澳洲特色的迎宾曲。

喜鹊有时会扇动坚硬凌厉的羽毛,对着谨慎的行人啪的一声啄过来。即使那些最自信的人也不由得缩紧脖子、加紧脚步,如犯错的小狗般夹着尾巴慌忙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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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爱它们,也怕它们。但我们恐怕并不那么了解它们。

澳洲喜鹊(Cracticus tibicen)因它们的歌声而得名。拉丁文Tibicen意为“长笛手”。我的一个英国损友曾说,它们的声音就有点像“乱弹琴”。

“有人认为澳洲喜鹊实际上拥有所有鸟类中最复杂的叫声—他们在早晨欢声高唱,犹如华美颂歌,让人惊叹不已,而在繁殖季节尤为如此”,格里菲斯大学环境未来中心副主任戴瑞·琼斯教授 (Darryl Jones)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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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在澳洲随处可见。它们是体育场地上固有的一部分,也构成了我们清晨的自然音幕。我们以喜鹊命名公司和球队,总觉得它们永远就在那里,威风凛凛地站在我们的后花园里或阳台边。可是,它们真的会永远在那里吗?

澳洲鸟类协会最新一期的澳洲鸟类状况报告显示,从昆州的罗克汉普顿到维州边界——整个东海岸区域的澳洲喜鹊数量自1998年以来已减少了31%。

“多个区域的喜鹊数目减少让我们很惊讶,可还没有人对此进行调查并寻找原因。正因为不知道原因,我们还不能说哪些是风险因素”,澳洲鸟类协会官方刊物《澳洲鸟类》编辑尚·多利 (Sean Dooley) 说。

“虽然我们不能揣测这些种群为何在某些地方数量减少,但我认为调查范围应包括农业用地中杀虫剂的使用以及越来越多的入侵物种(如乌鸦、噪钟鹊、甚至是黑头矿鸟)的竞争。另外,是否与野猫数量相关也值得调查。或许是因为夜猫突袭了喜鹊的巢穴?亦或是它们抢掉了本属于喜鹊的猎物?当然,也可能只是由于普遍干旱导致喜鹊的生产能力有所下降罢了。”

考虑到气象局发布的有关厄尔尼诺现象的报告,这种情况更令人揪心。

我们很难想象,一大块足球草地上却没有几只喜鹊郑重其事地踱来踱去。它们和珩科鸟和水鸟一样,适应了用双脚行走,而不像乌鸦那样蹦蹦跳跳。澳洲喜鹊也会跑,但只会微微张嘴、稍稍展翅地短距离奔跑。这种行走能力让它们更贴近土地,能够倾听和观察草丛中猎物的迹象。它们穿过草坪,用三角定位法摆头巡视潜伏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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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喜鹊来说,一片充满无脊椎动物的草丛十分难得,因此澳洲喜鹊若有幸找到这样的领地,定会终其一生保卫它。

“澳洲喜鹊岂止是与众不同,它们简直是异乎寻常。它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守领地,从不动摇。它们一直在巡逻、保卫领地,以确保同类不会来到自己的地盘。”琼斯说。

有时你想:我昨天好像见过这只喜鹊。而如果你就住在那一带的话,你的想法则完全正确。因为喜鹊从不搬家。澳洲喜鹊的寿命有时长达20年,所以你儿时看到的,你现在看到的,以及将来你孩子看到的,很可能是同一只喜鹊。

它们就生活在一小片、一小片的领地中。如果那里正好有人类居住,它们就会认识居住在那里的所有人,这毫不夸张。我们证实了它们认识领地中的每一个人。我们曾做过实验,将面具戴在不同的人头上,它们对不同的人脸有不同的反应。”

只有幸运的喜鹊才能找到一片肥沃的领地,以及一个满意的伴侣与之共同守候那里。但这种领地意识并不意味着一定要突袭人类。

“几乎所有的突袭都发生于有雏鸟在巢穴中。也就是只有雏鸟在巢,它们才会发动袭击。”琼斯说。

“我们认为这完全是护巢行为。袭击人的一般是那些雄性喜鹊,它们的职责就是驱逐捕食者,保卫它们宝贵的雏鸟。它只是在尝试…尝试让那些危险的人类远离它们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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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然能让人理解它们为何袭击人类,却不能减少其危险性。琼斯估计每年有五至十只人眼因澳洲喜鹊袭击而失明。

“我们有确切证据表明,市郊地区约有12%的哺育期雄性喜鹊对人有些敌意,但仅有5%的喜鹊真正接触人类。”琼斯说。

当某只喜鹊特别有攻击性,或当它的领地位于脆弱的人群、如幼儿园周边,它也许只能被赶走。这往往意味着雄喜鹊被带走,然后被释放到其他能自主生存的地方。

“这些遵循‘终身伴侣’制度的鸟儿,克服种种困难找到了栖身地和一起抚养孩子的伴侣。而人类却突然插手,夺走了他们生命的另一半。”琼斯说。

“到底会发生什么?在很多动物中,尤其是非洲狮中,如果雄狮被年轻的竞争者替换,新的雄狮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所有的幼崽,因为它们不是它的孩子。这事虽然听起来悲惨,甚至有点恐怖,却非常自然。所以当我作为经理,作为那个亲手拆散两只稳定相处的喜鹊的人时,我会想:‘天啊,我难道真的要参与杀婴行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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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又指出,其实那只雌鸟的“终身伴侣”一般会在几小时内被其他喜鹊替代。

“一只雄喜鹊飞来说,‘听说你需要一个新老公,你还愣着干嘛?我随时恭候,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令人无比惊讶的是,雌喜鹊当即接纳了它。可能她别无选择——她有饥饿的宝宝,更有需要保卫的领土。于是她便说——‘我要绝望了,你快来吧。’于是,这只与孩子毫无血缘关系的雄喜鹊,违背所有进化理论,开始抚养这些小宝宝,甚至比它们原来的父亲更为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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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过80%的喜鹊驱逐案例中,都有新的雄喜鹊赶来补位,帮助雌喜鹊成功地抚养幼仔。

除开这种轻松替换伴侣的情况外,澳洲喜鹊还会发展“婚外情”,即使其伴侣活得好好的。

我们发现喜鹊的“终身伴侣”制并不如我们所想得那样黑白分明。也许我们熟悉喜鹊,便认为它们一成不变,甚至以为自己对他们了如指掌。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除了儿时把冰淇凌桶套在头上和在背上画眼睛躲避喜鹊袭击,我们对于喜鹊还有太多东西需要了解。希望这些喜鹊招牌式的清晨颂歌,不会很快仅仅成为澳洲东海岸人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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